【百日忘羡 Day38】是梦非梦
标题格式有点伤害强迫症，还是放子博吧……
是梦非梦
cp：忘羡
by：萧月
“魏婴。”
蓝忘机的语调平淡，然而出鞘的避尘剑锋却跟平淡毫无关系。一道冰蓝色的剑光从树梢之间贯穿而下，凌厉的剑气掀起了满地乱飞的枝叶，几乎让人看不清面前的路。
魏无羡冷笑着站在林间被踏出来的一条小路上，任凭剑气裹挟着凌乱的叶子飞到他眼前，也不躲不避，只在即将伤到他的时候，翻出一张符来，从袖口轻飘飘地扬了过去。那张黄纸迅速被剑气绞成了纷纷扬扬的碎纸屑，然而剑气却诡异地在这张纸的袭击下消散开去，只剩下一道微风，轻轻吹开一束魏无羡挡了侧脸的长发。
“跟我回姑苏。”
蓝忘机召回避尘，却未归剑入鞘，只是用手握着剑柄提着它，站在离魏无羡几步之遥的地方。魏无羡手指之间捏着一张符，脸上仍然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意，掩在袖口里的那只手却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悬挂着的陈情，大有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。
蓝忘机自然不会漏看这点小动作，握着剑柄的那只手又紧了紧，但却没有一丝颤抖。他仍然毫不留情地拦在魏无羡的路上，站成一棵笔直的松柏。魏无羡看他这副认真得一丝不苟的架势，嘴角勾得越发轻快，眉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。他们彼此对面，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，像两只互相捕食的野兽，都在等待对方的破绽，虽是看似平静，却终究要一触即发。
当魏无羡解开锁灵囊绳子的时候，蓝忘机手里的避尘再次应声而动，按着蓝忘机手下拈出的符诀，毫无偏差地砍碎了两只撕咬而来的恶鬼——然而避尘却好像定在了空中一般。四五只鬼魂正缠绕其上，从剑柄到剑刃，跟缭绕其上的灵力相互对抗，不让避尘再往前移动分毫。蓝忘机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，右手虚握成拳又迅速推出，顷刻之间避尘剑刃上光芒大盛，仅凭这种品级的鬼魂，已经再也不能阻挡，避尘化作一道流光，向魏无羡袭去。
魏无羡却仍然一派波澜不惊。他甚至不用笛子，朝着天空吹一声口哨，丛林之间便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，开始有腐尸的影子在林间徘徊起来——他召来了周围的走尸，虽然这些走尸的品阶都不算很高，然而拿它们来烦死蓝忘机，倒是个不错的主意。
“我若是去意已决，你又如何拦得了？”
魏无羡掌心向上摊开，一团妖魅的青蓝色鬼火在他手心上跳动起来。待到避尘剑锋袭近之时，魏无羡一把将那团火甩出去，火光撞上避尘的剑锋，两相对抗，谁也不能更进一步。这时候才更显出避尘是把好剑；若是普通人家的剑，此刻撞上魏无羡精纯提炼的鬼火，怕是早已经熔了剑尖，哪会像避尘这样，光芒更锐。两边僵持了一瞬，终究还是避尘先失了力量，向地上坠去。魏无羡伸手去抢避尘，谁想蓝忘机的动作更快一步，尚不及它坠地，便已经双手结印，召剑而回，剑柄擦着魏无羡的指尖过去，没给他留下抢夺的机会。
蓝忘机向来一身素白校服，总是干净得像一轮落入人间的月。然而此时的蓝忘机身上却染了许多血迹，能从一场恶战里带着魏无羡一起脱身，他早已拼尽全力。而魏无羡则更是狼狈，一身黑衣早已被大片的鲜血浸透，脸上发梢都是干涸的血，此刻他满身都是破晓时分熹微的天光，站在林间，宛如一个真正的鬼魅。蓝忘机正要张口说些什么，魏无羡却忽然弯腰，咳在地上一大口血——那抹黑色的身影旋即便失去了所有支撑，脱力地向地上倒去。
或许是夜半，又或许是一个下着雨的白天。窗纸外是阴暗的，看不到一丝光，连月色也没有，只有一盏油灯点在床边一方矮桌上，飘飘摇摇，仿佛随时都要熄灭。
魏无羡躺在温暖的床上，看着蓝忘机翻身下床，在水盆里绞湿一块帕子。他觉得自己后背大约是被汗湿透了，贴在身后十分难受。于是他翻了个身，任凭蓝忘机给他细致地擦脸，让那双弹琴的手轻柔地抚过自己散乱的长发，重新在身后拢好。蓝忘机的手是温暖的，和他本人冰冷的性格截然不同，魏无羡摩挲着他的手心，感觉着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把冰冷的手指暖起来。
“做恶梦了？”
“说不上是不是恶梦……”魏无羡重新把头靠回蓝忘机的手臂里，隔着一层里衣，用脸颊摩挲手臂下温暖的皮肤，“总觉得好像发生过。又好像没有……记不得了。你也知道，我忘了的事很多。”
“别想了。”
“也是啊。不管有没有发生过，反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。没什么值得想的。”
“明天蓝家的家宴，你要一起来。”
“好，你要叫我起床。”
蓝忘机俯身过来，和魏无羡交换了一个平淡如常的吻，躺回枕头上，合上眼睛。魏无羡却怎么也睡不着，看着油纸糊的窗上模模糊糊倒映而出的一个灯影，静静地躺了很久。
魏无羡的再次醒来，是被一股温暖的灵力唤醒的。他的手被人握在手心里，温暖的手心裹着自己冰凉的手指，和梦里太过相似的错觉，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，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醒来，还是又落进了另一个梦里。脸上的血污已经被细致地擦净了，他看着蓝忘机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传送灵力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觉得自己的手指在蓝忘机的手心里正在一点点变得滚烫起来，像一星火源，从手指开始，逐渐燎遍身体各处，连大脑里的神经都烧得昏昏沉沉。他抬眼向蓝忘机看去，从染了血的校服，一直看到垂下来的发梢，白皙的脖颈，淡红的嘴唇，和一双琉璃一样明澈的眼睛。他感觉自己有很多话都想跟蓝忘机说，从那个荒诞的梦开始，一直说到这些年他的经历，说他错过的东西。梦里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蓝湛的日子，或许这样也不错，将自己所有的纠结和痛苦全部丢给他一起承受，反正结局也不会变得更糟糕。
远处有鼎沸人声传来，让蓝湛不得不放开他的手，走动一番，查看周围的情况。风吹起蓝湛的长发，让魏无羡忍不住伸一只手出去，想抓住那一抹衣袂飞扬的背影——像一只白色的飞鸟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就要离开自己飞走了。他想叫住蓝湛，想跟他说，你带我走，我跟你回去——然而他却发现，自己能说出口的只剩下一个字。
滚。
——Fin——
